阿基米德喝著下午茶望著我,轉身對龜說“我們一起來看這人間荒謬的美談吧.”
一. 他方
我總在他處,在一個漂浮,流動的他處。很長一段時間從幻想脫離,無處可以容身。這些易於泥陷而難以連貫,朝向無邊際空間的日夢中,而無邊無際就助長了日夢的境界.
夜深時拜訪老朋友柴斯特頓先生,十九世紀的他戲謔成習,笑說兒時總聽見人說”只有年輕人才會抱有抽象的理想,到了中年,這些理想會浮雲般飄散,人會腳踏實地,相信講求實效的政治,用自己的方式迎合這個世界的要求.”然而,那些可敬的人兒都入土為安之後,柴先生孤獨的站在中年,深深的發現自己被騙了,隨著時間過去,不但沒有丟棄理想和原則,失去的只是那對權術政治的單純信心.很多時候,現實才是騙局.
我們暫且稱這為無可奈何的喜劇吧.伴隨著志仁進入四十歲的進程,我也發現了這個騙局讓人目瞪口呆的震盪. 王爾德說,日落不受重視,是因為人們無法買下它.而柴先生說,我們可以買下它,只要不稱為王爾德.
到底是因為我們不曾長大,或是因著我們具有一種近乎稱為遲緩的純真的東西因而靠近真理?這尷尬的純真,捆綁著漫漫長夜失去的睡眠,重重反彈一再詢問的內心的敏感說,“你是誰?你失去的遠方存在嗎?”
二.在吊詭的肚腹中
矛盾不是偶然的。
耶穌說“得著生命的,將要失喪生命,為我失喪生命的,將要得著生命”太10:39
矛盾,包含邏輯互有衝突的元素。吊詭是一句看似相互矛盾,但細看之下卻是完全真實的話語。
耶穌顯明給這個世代的應許是約拿的神跡。這個充滿憤怒和反叛情緒的人,朝向相反方向逃離自己的命運,逃離不合人性的上帝呼召。他的堅持沉入水底,直致被大魚所吞吃,吐在要去的岸邊。然而就如同約拿一樣,我們不得不在吊詭的魚腹中朝向自己的命運駛去。
矛盾,吊詭,相反的張力,這些在我們生命經驗的中心。信念與行動力的反差,意願與現實的妥協,原鄉與陌生的挫敗,這種種磨損著自我的定位。每天我都要承認自己最高的洞見和抱負的失敗都受到太弱,或者太強的肉身拖累。我們刻意努力尋求的事物都傾向避開我們,而不請自來的祝福卻以難以下嚥的輕易落在手中。當我們實現理想時,我們對它的快樂就如雲烟般的消逝。以傳統邏輯判斷時,屬靈的真理往往自相矛盾。梅頓說出令人感動的話語“即使只是因為一個複雜,傾向混亂及自我挫敗的人,如果沒有特別的憐憫,實在很難生存很久。”
這就是“戰慄的信心”,我開始學習承認必須要如此前進。相信上帝的真理實在太大,它要求我學習沉默,謙卑的學習放棄非此即彼的解釋,而是在亦此亦彼的複雜中宣認與嘗試理解我所不明白的真理。這個近似瘋狂的真理,讓我們行走在一條完成黑暗和光明,盲目與看見之間的吊詭的路程。
什麽時候,我可以樂意的接受,並且活出這些矛盾?非此即彼的兩極,我們以為要做出的選擇,可能成為我們沒有想過更大的真理。
矛盾成為我們身為“比天使微小一點”的記號。身為微小的人,我必須學習謙卑的仰望那深沉的憐憫。